六月雨落

梦被雨落声叫醒。

因为住的是镇卫生院以前的老房子，房子后面有一个彩钢棚，雨落到彩钢棚上发出叮叮咣咣的响声，加上紧靠彩钢棚的墙上有个窗户，所以这雨落到彩钢棚上的声音就直接了当地把熟睡的我惊醒。

博尔羌吉很少下雨，甚至说不下雨。这是这里的人们近些年来的经验总结。黎明悄悄滴落的雨打破了人们多年的经验总结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，这雨毫无征兆的下了起来。昨天的落日，昨天的晚霞都没有丝毫的提醒和暗示，也许是昨夜晚突如其来的决定，也许是夜云暗恋大地的表现。不管是何种原因，下点雨是好事。盼雨盼了这么久，终于来了。听着外面的雨落声，像是完成了一项使命，心里踏实了许多，放松了许多。

叮叮当当，劈里啪啦，雨落声变换着声响和节奏，像是解释迟迟不肯来的原因，又像是炫耀一下清晨到来的理由，躺在床上，静静地听着外面的雨落声，如同欣赏着一首美妙动听的音乐，又若是已经进入一幅精妙绝伦的画境中，自由自在的享受着雨落的味道，畅快淋漓的被雨淋着，湿了衣服，湿了心情。雨落声紧一阵，慢一阵，似很有节奏，又觉杂乱无章，声声敲打着思绪，点点滴落着心情。

突然想起床，出去亲临其境，看看雨的究竟。快速穿衣下床，冲到了雨落中。到外面，在雨中反倒没了那种雨落的声响，任由雨淋到身上。其实雨并不大，雨滴并不重，雨落并不响。在床上听到的只是雨敲打彩板房顶的声音，也许只是雨故意而为之。从地面上的情境可以判定雨确实下了些时间，水泥地面上汪着的水和正在溅起的水花都证明雨还在下着。远处的山隐隐约约的被阴云包围，近处的树已经被雨水冲洗干净。空气湿润清凉，忽然有一阵轻风吹过，带来些许的凉意，情不自禁地裹紧衣服，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流，任由这雨冲洗梦境中的残留。就是这样的情形也不忘拿出手机拍下这难得的情境，把雨落声留住。

清晨的雨落，六月的雨声，舍不得离开，但又不得不离开，因为雨已经把衣服淋湿。回到屋檐下，回头看着不紧不慢的雨落。雨落到水泥地面上的水花在不住地向站在屋檐下的我打招呼，用手机拍摄下每一个细节算是对雨的回应。恍惚间看到母亲站在远处的雨中，还是那一身素雅的衣服，头上也没有围巾，分明是去到田地里干活淋到雨中，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，隐约看到母亲的裤角在往下滴雨。猛然间想起，跑到雨中搀扶母亲。母亲不见了，刚才清楚的身影消失了，抹一把脸上的雨水，想看得清楚一点，却感到雨中早已掺杂了泪水。擦干眼泪的瞬间，雨停了，雨落消失。站在雨落过的地方，心绪在远处飘动。清晨的阳光迫不及待的洒落下来，先前的阴云一下子被消杀干净，从树缝间能看到蓝天白云的影子，仿佛这雨是黎明的使者，冲洗夜的黑暗，清洁这蓝天白云，雨过天晴，开始一天的差事。

清晨的雨走了，只留下这雨落声声，晚起的人们根本没有察觉！

文/许建忠